以德服“树”，尽善尽美——三论“以树为本”及黄山松造型初探

以德服“树”，尽善尽美 ——三论“以树为本” 

——黄山松造型初探

图、文|岫枝园（河南焦作王兴柒）

盆景人可能时常纠结于清朝龚自珍所写的《病梅馆记》。其中“斫其正，养其旁条；删其密，夭其稚枝；锄其直，遏其生气；以求重价”(正是我们在盆景制作当中再寻常不过的做法)。认为盆栽是对植物的摧残。韩国“思索之苑”的成范永的解释是：“我做的事情不是摧残，而是矫正。因为摧残的结果必然是死亡。但这些盆栽在有限的空间却可以活得更长，并且达到了人们所需要的美”。(见《中国盆景赏石》)

而我的回答是：“以德服‘树’，尽善尽美”。

石雕家在顽石上精雕细刻，最后成就了诸如“思想者”等的雕塑作品，我想龚自珍对此恐无非意。只针对盆景应该就是因为我们所选的素材是树，是有生命的。只要是有关生命的话题都是哲学的话题。古往今来都一样。

“生命本无价值，除非你选择并赋予它价值。”[梭罗(美国)]。

从这个意义上说，树和人都一样，是平等的。它同样需要人们尊重。

我学习盆景的前十年只是专注于如何造型，如何创造美。却时常纠结于《病梅馆记》。于是经常会问自己，树活着的意义又是什么？是为了被玩弄于人类股掌之间吗？肯定不是。那么树倒底是什么？它又喜恶什么？

学医的经历让我知道一个临床医生必须掌握基础理论(三理一剖)和基本技能。所以我也开始从树木的三理一剖入手去探寻树是什么。我学习盆景的前十年并不知道天天与我为伴的树是什么。通过近几年的补课使我逐渐认识到：

在伟大的树面前，作家的意志是多么的微不足道！

如果没有"悲悯之心"和"敬畏之德"就不适合作盆景人，更不适合作盆景作家。

再来反思一下那些制作表演中只留下少到极限的水线；柏树雕刻的形式在其它树种上的滥用；随意修剪；大枝不合理的弯矫，动不动一截了之……更不用说一“树”成名万骨枯！

书归正传。

先看看这棵黄山松：

制作前正面

左侧面

左后侧面

后面

后右侧面

右侧面

右前侧面

再来用三个角度看看已经(由别人)完成的雕刻部分

因是别人所作雕刻，此处不作评论。

本文将在总结前辈宏论的基础上首次提出四个个人观点：

观点一：盆景作家应必备的基本技能[开题已提到的基础理论(三理一剖)和基本技能]

和其它行业一样分为盆景之道和盆景之术。盆景之道包括布局取势弯矫缠线和雕刻；盆景之术包括养护(风水土日肥)、嫁接、病虫害防治等。道术之分并不是说“术”不重要，相反“术”极其重要。而是说“术”是知 43 34996 43 15266 0 0 3288 0 0:00:10 0:00:04 0:00:06 3288，是可以通过学习获得的。而“道”是智慧，通过学习不可以获得，要靠感悟。

作为盆景之道的雕刻可以参阅《花木盆景》(2015年第4期)《舍利真谛》(笔者拙作)。

作为盆景之术的养护的最高境界大概是这样：施肥让树感觉不到；浇水让树感觉不到；翻盆让树感觉不到；甚至修剪都让树感觉不到；甚至大声说话都怕吵到它；……等等以此类推。

观点二：雕刻是修剪(截锯)的延续(作为《舍利真谛》的补充)

既然雕刻作为盆景之道是修剪的延续，那么所留的活皮的界限就应遵循修剪的法则。具体地说就是应该保留在枝圈领刚刚好之外(详见下图，见《园林树木整形修剪学》<李庆卫主编>第2章和第5章)。长了短了都不好。

把这个修剪法则应用到雕刻上，我把它称之为“短袖法则”。

这个“短袖”可不简单，牢牢地保护住了树体的关节的同时，还把伤、病、感染、腐烂等等统统拒之门外。关乎生死存亡，盆景人不可不察。

此“短袖法则”适用于所有的树。然而柏树，也只有柏树是个例外。这也是柏树独有的解剖学构造所决定的。在雕刻实践中决不能挂一漏万。

既然提到了雕刻与腐烂，就推荐给读者一本书：《功能性木材》。了解一下树木的内部结构，以及腐烂的机理、过程、规律和防腐。这样追本溯源才能求得正果。对雕刻大有助益。

很多造型不能一造了之，很多表演不能一表了之，十年后是什么样？不学习结局可能会很惨。

观点三：制作盆景的三维立体坐标：一面四点

一面：正面。四点：左下点；右下点；最后点；最高点。

如果找准找对了这“一面四点”的盆景坐标，其它枝条的布置就顺理成章了。

当然，找这四个点的顺序是灵活的，因树而异。

具体到这棵黄山松，先找左下点(如图)：

其次右下点

然后最后点

然后拾级而上

左后方有一大枝，第一分枝外侧的部分大半露出枯骨，远端附有一小枝直立生长。人力无法把这一段粗直部分弯矫，所以决定舍去小枝，枯骨部分做成小神枝。

雕刻后

立即涂上愈合剂。

黄山松(比其它松)枝条柔软，木质疏松。一旦有伤口，极其容易腐烂。一旦腐烂，势如破竹。观赏价值，急转直下，不可不防。

到了上边收官阶段。织围脖，戴帽子。

此时先定最高点

最高点已定好

然后再拐回头织整个围脖

制作中。感知她的体温；感知她的气息；和树一起“说你说我”。

黄山松冬芽之美

金属线之美。

金属线断头隐藏于针叶丛中。

实用与美观并重。

制作完成之正面

就在一周前看到一则消息：一个拍卖行拍出的第一件作品正是黄山松，一百多万元成交。可见在经济利益面前，一切的道德都将一败涂地。我想提醒有些盆景人：除了卖掉和天灾人祸，盆景应该还有一个下场，那就是------传世！

以下是其它几个面

主杆特写

黄山松树皮龟裂之美

以下是45度仰视局部图

以下是仰视图

观点四：对“真”、“善”、“美”的一点粗浅理解。

“真”

黄山的迎客松(仅仅举个例子)(作者尚未登过黄山，全凭想象)美不美？美。但不完美。"远看势"足够了，“近看质”未必。不信你凑近看看，里面有没有枯枝落叶，弄不好还会有不少鸟粪呢(游人如织惊飞鸟则另当别论)。已经达到了“可行”、“可望”，却还没有达到“可游”、“可居”(见《中国古代美术史》)。

因为黄山迎客松只是一个“真”，仅此而已。它没有加入“善”。

盆景作家需从“善”出发，勤为盆景疏洗打扮以为乐(我愿终其一生为其奴)。

“善”

此处作者无新辞，引用两位古人语以借花献佛。

老子：上善若水。水利万物而不争，处众人之所恶，此乃谦下之德也；故江海所以能为百谷王者，以其善下之；天下莫柔弱于水，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，此乃柔德也；故柔之胜刚，弱之胜强坚。因其无有，故能入于无间。由此可知，不言之教，无为之益也。

(那么中善、下善呢？老子没有说。刘备说了)

刘备：勿以善小而不为，勿以恶小而为之。

“美”

"天地有大美而不言"；"天地不仁，以万物为刍狗"。两者矛盾吗？不矛盾。因为都不是在说“美”本身。前者说的是君子应有的两种美德，乾德(自强不息)和坤德(厚德载物)；而后者仅仅演绎着“真”。不“真”必不“美”，不“善”更不“美”。但是“真”和“善”加在一起也不是“美”的全部，也仅仅只能揭开“美”的冰山一角。那一望无际的便是“生”与“死”的哲学的已知和未知……

人文是“人的花纹”(见《美学纲要》)。造棵“美”的树，做个“美”的人。

到此为至，“以树为本”告一段落。

本文所阐述观点正因为是独家，故难免偏颇，欢迎方家指正。批评热线：13569111839

（本期图文为河南焦作岫枝园王兴柒先生原创投稿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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